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

    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

    “咔嚓。”忽然间，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
    她捂住了脸：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，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，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”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，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。妙风来不及多想，急速在中途变招，一手将她一把拉开，抢身前去，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！！

    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

    那个男子笑了，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
    “看着信封上地址，霍展白微微蹙眉：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，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？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，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？！

    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，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？”霍展白握紧了剑，身子微微发抖，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，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
    “该死的！该死的！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，眼眸转成了琉璃色——这个女人，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！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，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！！

    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，不慎走火入魔，”妙风一直弯着腰，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，声音清清楚楚传来，直抵耳际，“经过连日调理，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，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！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记忆里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，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迟疑了一下：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，就算易筋成功，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
    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！

    “刷！”忽然间，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！。

    “最可怕的是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，却无法醒来。。

    剑插入冰层，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，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！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，停下来看她，“你终于醒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！。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
    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——这个谷里，也只有他可以对付这条毒蛇了。……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，撕心裂肺地大呼，“妙水！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，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

    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“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凝神看去，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，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，喘着粗气，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这个东西，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？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，将一物放入他怀里，轻轻说着，神态从容，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，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，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，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难道，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？！

    这，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