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”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旋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,仿佛是喝得高兴了,忽地翻身坐起,一拍桌子,“姓霍的,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?想知道什么啊?怎么样,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:“只要你赢了我,赢一次,我回答你一件事,如何?”。
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!
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!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“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!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,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,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,心下忧虑,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,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,怎能稍有大意?。
距离被派出宫,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,一路频频遇到意外,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。然而,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,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?瞳……你会不会料到,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?。
“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!
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……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
秋之苑里,房内家具七倒八歪,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!
“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……”
“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!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