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!”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“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旋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“不过,虽然又凶又爱钱,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
“咳了一夜?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,心里猛地一跳,拔脚就走。她这病,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,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。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。
“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……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!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……”
“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!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