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，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

    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
    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黑暗裂开了，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，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”

    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。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！

    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

    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

    离开药师谷十日，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，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，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，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，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一骑，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，如冰呼啸，一去不回头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旋“消息可靠？”他沉着地追问，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瞳在黑暗里不做声地急促呼吸着，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睛，忽然间感觉头又开始裂开一样的痛。他低呼了一声，抱着头倒回了榻上，然而全身的杀气和敌意终于收敛了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
    “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，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，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！

    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，再度焦急开口，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。

    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，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，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，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，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，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！

    她说不出话，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，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，你回来了吗？”半晌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，震动九霄，“快进来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！

    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。

    “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，脸色惨白，急促地喘息，“不过，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。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
    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，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
    “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。

    “不成功，便成仁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
    瞳却没有发怒，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，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，仿佛燃尽的死灰，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，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。

    瞳默然一翻手，将那枚珠子收起：“事情完毕，可以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