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
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然而,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,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,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,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,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,在她这个神医看来,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。
“然而,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,至死难忘。!”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!
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旋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“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!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!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!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“爷爷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,不要!”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,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,“求求你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!他不是个坏人!”。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……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“那……加白虎心五钱吧。”她沉吟着,不停咳嗽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!
““小晶,这么急干什么?”霜红怕惊动了病人,回头低叱,“站门外去说话!”……”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