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

    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

    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。

    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，也只能自刎于此了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召集八剑？”霍展白微微一惊，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，“如此，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。”！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
    他紧抿着唇，没有回答，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

    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旋他缓缓跪倒在冰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！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，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！

    他在说什么？瞳公子？！

    妙风眼神微微一变：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？

    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，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，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，顿足站起。。

    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！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，微微怔了一下：“恭喜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却没有回头，只是微微笑了笑：“没事，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等下看诊之时，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，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，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，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，风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！

    “追风，白兔，蹑景，晨凫，胭脂，出来吧，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，缓缓开口，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，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，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，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，一起联手上吧！”。

    半年前，在刺杀敦煌城主得手后来不及撤退，他一度被守护城主的中原武林擒获，关押了整整一个月才寻到机会逃离。为了逼他吐露真相，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用尽各种骇人听闻的手段——其中，就尝试过用药物击溃他的神智。。

    “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，轻声道。。

    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……

    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

    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

    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
    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，如王姐最后的要求，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，他总是微笑着，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，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
    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，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？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，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，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，心无杂念，那种微笑，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，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，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个男子笑了，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
    黑暗的牢狱外，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！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