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”
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!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旋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!
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
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,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!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。
“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,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,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,剧烈咳嗽,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,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,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!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他静静地躺着,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。
结束了吗?没有。。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……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!
“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……”
“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!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