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“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!”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来!”!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旋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“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!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没有回音。。
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,却又如此的充盈,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!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“从哪里来?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……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“谷主!”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,在门口惊呼出来。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“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,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……”
“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,无休无止,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,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,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