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,她就看出来了:
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。她隔着发丝触摸着,双手微微发抖——没有把握……她真的没有把握,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,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!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”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,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,奔跑着,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!
“嘿嘿,看来,你伤得比我要重啊,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,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,讽刺道,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?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!现在不续气,她就死定了!”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!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旋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!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!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
“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!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。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……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!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……”
“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。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!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