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“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!”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
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,“你们先下去,我给他治病。”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!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旋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!
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!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!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!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……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。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“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,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,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!那么说来,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,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!。
“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!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!
手脚都被嵌入墙壁上的铁链锁着,四周没有一丝光。他抱着膝盖缩在黑暗的角落里,感觉脑袋就如眼前的房子一样一片漆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