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“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!”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
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“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!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旋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“薛紫夜望了她一眼,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,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,猛地一震:这,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!!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
“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!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“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“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。
“真是可怜啊……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,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,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。”瞳执剑回身,冷笑,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,足尖一点,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,化成了一道闪电。……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“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。
“竟然是他?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……”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。
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。!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