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

    她抓住了他的手，放回了被子下：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“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

    瞳想了想，最终还是摇头：“不必。那个女人，敌友莫测，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，喃喃道，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！

    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。

    旋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！

    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，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，从未示人，却也从未遗落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！

    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不置可否。。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，仰头四顾一圈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：“宁姨，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——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。

    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，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，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，你忘记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翻身上马，将锦囊放回怀里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，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，风从未如此之和煦，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，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！……

    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，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，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

    “那件事情，已经做完了吗？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，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，喃喃道，“你上次说，这次如果成功，那么所有一切，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，转头看着霍展白：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，瞳是她的弟弟，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，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
    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，截口：“那么，多久能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“我看疯魔的是你，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，反唇相讥，“都而立的人了，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