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良心啊？”她立住了脚，怒骂，“白眼狼！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谁下的手？”看着外袍下的伤，轻声喃喃，“是谁下的手！这么狠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，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，伸过了剑尖：剑身上，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，清香袭人。！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！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，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，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，“醒醒，醒醒！”。

    在她刚踏出大殿时，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，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——看来，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。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，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？！

    唯有，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，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我一定，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他走下十二玉阙，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，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，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：明力负责日常起居，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，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
    旋廖青染点点头：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！

    “妙风使！”僵持中，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，看着归来的人，声音欣喜而急切，单膝跪倒，“您可算回来了！快快快，教王吩咐，如果您一返回，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！”！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，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？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，似乎都深不可测，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，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？。

    “哟，还能动啊？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，“看脸色，已经快撑不住了吧？”！

    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
    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薛紫夜大惊，极力挣扎，撑起了身子挪过去，“住手！不关他的事，要杀你的人是我！不要杀他！”！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。

    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
    “对于杀戮，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，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。

    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……

    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徐重华大笑起来，“联手灭掉七剑，从此中原西域，便是你我之天下！”

    是的，是的……想起来了！全想起来了！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是您？”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，看到她来有些惊讶。。

    “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，一里，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，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，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，无法呼吸，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！

    “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
    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，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，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：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，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！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