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,“你们先下去,我给他治病。”
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妙水?薛紫夜一怔,抬头看着瞳,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,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,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。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!”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顿了顿,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: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。
“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,妙风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了他身后,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,缓缓拉下了外袍,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,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!!
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。
旋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。
“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!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“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!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。
“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!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……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“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,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,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,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。。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!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望着他,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!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