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!”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她伏在冰上,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“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!
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
旋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
“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!
这样又过去了三天。。
“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“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然而,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,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;。
“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!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“同一刹那,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,闪电般迅捷地出手,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,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!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……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,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,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……”
“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!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