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”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!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“死、女、人。”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,喘息着,一字一字,“那么凶。今年……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?”!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旋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
“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!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!
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“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……
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
“就在那时候,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
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——如果有,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;如果有,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。!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