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

    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，从此缠绵病榻，对他深恨入骨。

    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
    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！”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妙水怔了一下，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，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，她掩口笑了起来，转身向妙风：“哎呀，妙风使，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？这一下，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！

    是要挟，还是交换？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，飞抵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！

    离开冬之馆，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！

    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，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，凝望了片刻，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，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！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，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，更是个情种，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，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？”薛紫夜低语，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！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“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，他的手抬了起来，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，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
    “瞳。”他想也不想地回答，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，忽然间起了痛苦的抽搐，“不，我不叫瞳！我、我叫……不，我想不起来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……

    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

    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厉声惊叫，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，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。

    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
    “瞳究竟怎么了？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“啊……终于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，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，她毫不迟疑地抬手，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，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！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。

    他忽然间大叫起来，用手捂住了眼睛：“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！放我出去！”！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