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”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
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!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旋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
“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那吃过了饭,就上路吧。”他望着天空道,神色有些恍惚,顿了片刻,忽然回过神来,收了笛子跳下了地,“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。”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!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。
“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……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“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。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……”
“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