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”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旋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!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!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
“他在黑暗中睁开眼,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,黑白分明。!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。
“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……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“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……”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!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