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——是妙风?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。
“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!”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旋外面还在下着雪。。
“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,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,痛得全身颤抖。!
妙风使!大雪里,远远望见那一头诡异的蓝发,所有人相顾一眼,立刻分别向七个方位跃出,布好了剑阵——妙风是大光明宫中和瞳并称的高手,虽然从不行走于江湖,但从刚才雪原上八骏的尸体来看,他们已然知道这个对手是如何的可怕!!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。
“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!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“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!
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一定赢你。。
“身形都不见动,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,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: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……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“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“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,深深吸了一口气,“嗯”了一声,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。!
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……”
“她握着银针,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,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。
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