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”
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,眼前白茫茫一片,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
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怎么可以!!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旋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“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!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“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慕士塔格的雪罂子,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……随便哪一种,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,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。!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然而笑着笑着,她却落下了泪来。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!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“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“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……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“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!
“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……”
“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,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。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!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