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!”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!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。
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!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。
旋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!
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
“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!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于是,她跑得越来越远、越来越远……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!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……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!
“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……”
“然而,夏之园却不见人。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,金针带着血,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,没入了白雪。!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