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他无法回答,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,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,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,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!”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!
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
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。
旋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!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!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。
“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!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……
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!
“那么多年来,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!……”
“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