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!”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!
“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,”他扶着木桶发呆,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,薛紫夜冷冷道,“这里可都是女的。”。
旋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——沥血剑!!
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
“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!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“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!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瞳究竟怎么了?!
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肺在燃烧,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,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,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,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,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……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。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“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!
“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……”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