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“不对!完全不对!!”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!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
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旋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
“动不了了吧?”看着玉座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形,瞳露出嘲讽,“除了瞳术,身体内!
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
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。
“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……
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,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“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!
“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……”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,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,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,忽然勒转马头,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:“喂,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!”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!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