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“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!”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,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:是那个汉人小姑娘,小夜姐姐——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,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。!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
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!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。
旋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。
“妙水笑了笑,便过去了。!
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!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
““不过,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,眼神严肃,“事情不大对。”!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。
“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自己的来历?难道是说……。
传说中,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,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,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,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,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“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?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?那个女医者,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?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,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!……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
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“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!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……”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