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,脚上系着手巾,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,发出急切的鸣叫,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,然而它的主人,却已经不在此处。。
“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!”
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!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。
“风更急,雪更大。!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旋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
“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!
“来!”。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!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“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怎么……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?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……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,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,华而不实的花瓶,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,他随即便又释怀:这次连番的大乱里,自己远行在外,明力战死,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,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。
“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……”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,“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,半夜三更的睡不着,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——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。”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“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!……”
“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