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!”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!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
他急促地呼吸,脑部开始一阵一阵地作痛。瞳术是需要损耗大量灵力的,再这样下去,只怕头疼病又会发作。他不再多言,在风雪中缓缓举起了手——
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。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她叹了口气:是该叫醒他了。。
旋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!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!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“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!
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。
“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
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……
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她抬起头,缓缓看了这边一眼。。
“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!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……”
“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。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!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