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怎么了?薛紫夜变了脸色: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,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,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!这血难道是……她探过手去,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。!”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旋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
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!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。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……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。
“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然而笑着笑着,她却落下了泪来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!
“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……”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