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

    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
    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，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，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
    纤细的腰身一扭，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，娇笑：“如今，这里归我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！”

    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
    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！

    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

    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
    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！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？。

    旋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蹙眉望着她，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，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！

    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沫儿身体越来越差，近一个月全靠用人参吊着气，已经等不得了！”他喃喃道，忽地抬起头看着她，“龙血珠我已经找到——这一下，药方上的五味药材全齐了，你应该可以炼制出丹药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“刷！”一步踏入，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，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，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，深不见底，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！！

    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妙风骤然一惊，“教中出了什么事？”。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：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，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，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，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，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。

    “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。

    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，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，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，没有了朋友，甚至没有了祖国，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
    “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霜红轻轻开口：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：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，要我告诉你，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风，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，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，冷笑着，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，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
    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……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，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

    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昆仑绝顶上，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，金碧辉煌。。

    “他咬紧了牙，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！

    “然而不知为何，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，却均被婉拒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，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，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，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