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

    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六哥！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，一眼看到，失声冲入。。

    ““绿儿，小橙，蓝蓝，”她站起身，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，“抬他入谷。”！”

    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，他曾经见到过她。！

    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！

    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。

    旋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，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！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

    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！

    迎娶青楼女子，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，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，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，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！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
    “窗外大雪无声。！

    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，点头，“病发后，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，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放了明介！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，厉声大喝，“马上放了他！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，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，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？妙风说，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？！

    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
    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：“高勒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迟疑了一下，最终决定说实话：“不大好，越发怕冷了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，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，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，翻看书卷，侃侃而谈，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，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