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金杖的伤！”她蓦然认了出来，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？”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，不许再提当年之事，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
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她看着他转过头，忽然间淡淡开口：“真愚蠢啊，那个女人，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，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，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！”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他霍然回首，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，剑尖平平掠过雪地，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，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，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：少了一具尸体！！
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，扯出一个微笑，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
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“断金斩？！”七剑齐齐一惊，脱口呼道。！
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旋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两人足间加力，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，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，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，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！
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！
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
“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！
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“快到了吧？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，她对妙风说着，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，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，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，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，望着天空，喃喃，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！
“出了什么问题？”小橙吓坏了，连忙探了探药水——桶里的白药生肌散是她配的。。
“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，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，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，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，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“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！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？”妙水大笑起来，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，仰首冷睨，“教王大人，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，早已忘记？”。
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……
他想呼号，想哭喊，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，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，反唇相讥，“都而立的人了，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，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？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“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！
“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……”
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，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？。
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！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