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黑暗里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，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，他的声音已经嘶哑，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，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！”

    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，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，凝望着她，激烈地喘息着，身体不停发抖。

    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，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，他的癫狂执著，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，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，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

    “寒风呼啸着卷来，官道上空无一人，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，轻轻吐了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旋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，她俯下身去，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，靠近他的脸，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，轻轻开口：“你，听得到我说话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

    “半个时辰后，她脸色渐渐苍白，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：“薛谷主，能支持吗？”！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
    “风从谷外来，雪从夜里落。。

    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，种种变乱接踵而至，身为保护人的自己，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！

    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
    “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！

    妙水凝视着她，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：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？”。

    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，他转了一圈，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，正在迟疑，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，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，忽然便是一震！。

    ““不了，收拾好东西，明日便动身。”廖青染摇了摇头，也是有些心急，“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，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。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，我得尽快回去才好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，似乎有些眼熟。……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

    贴身随从摇摇头：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，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
    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
    “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
    ““和我一起死吧！我的孩子们！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，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？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！”！

    “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，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响，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，竟是蛇皮缠着人皮，团成一团。。

    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，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！

    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却清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