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
    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

    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：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，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
    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，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，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，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应声抬头，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，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！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，终于笑起来，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，“好兄弟！”

    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
    “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，受了寒气，所以肺一直不好，”她自饮了一杯，“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，师傅要我日饮一壶，活血养肺。”。

    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，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摔落雪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
    旋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“还活着吗？！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！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，听说二十年前，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，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，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”廖青染叹了口气，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，因为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，身体忽然间委顿，再也无声。！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，微微摇头，“带他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！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厉声惊叫，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，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，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！。

    ——明介，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……

    如果你还在，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

    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

    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
    妙水？那个女人，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？。

    “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！

    “反正，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，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风，抬起头，”教王坐回了玉座上，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，冷冷开口，“告诉我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这个女人，和瞳有什么关系？”。

    一侧头，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
    那些事情，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，用剑斩开一切，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，那样纯粹而坚定，没有怀疑，没有犹豫，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，这样的日子，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？！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