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，被所有人遗弃，与世隔绝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，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？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

    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，她就看出来了：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，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！

    星圣女娑罗在狂奔，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

    奇怪，去了哪里呢？

    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，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！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！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旋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怔：“命你前来？”！

    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，眼神亮如妖鬼，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！

    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！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，忍不住失声大笑，“愚蠢！教王是什么样的人？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，就放了瞳？”

    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，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，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，“这样就好了，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，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，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，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！。

    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！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，我格杀了所有同伴，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，面无表情，“十几年了，我没有过去，没有亲友，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，活了下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想要死？没那么容易，”妙水微微冷笑，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，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，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，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，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
    “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，妙风拂了拂衣襟，行了一礼。！

    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，咬牙切齿：“是那个女人，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？”。

    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？她摇了摇头，有些茫然，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……

    本能地，霍展白想起身掠退，想拔剑，想封挡周身门户——然而，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。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，不要说有所动作，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。

    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——但事关天下武林，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，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。

    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，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。

    “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！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说了，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，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，看着她拈起金针，扎入教王背部穴道，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，要来临了！。

    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！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，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：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，曾和谷主比过划拳，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，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，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