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”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面具露出的那张脸,竟然如此年轻。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!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旋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!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“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,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,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——可三个月后,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?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“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……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!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……”
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