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
“前方有打斗迹象,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,喘了口气,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!”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”
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,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。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!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旋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!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!
死女人。他动了动嘴,想反唇相讥,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。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……
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……”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!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