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的重击，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

    一夜的急奔后，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，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，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，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，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
    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，我格杀了所有同伴，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，面无表情，“十几年了，我没有过去，没有亲友，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，活了下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！”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十五日，抵达西昆仑山麓。！

    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，薛紫夜怔了怔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好好的一树梅花……真是焚琴煮鹤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，你其实真的很厉害？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试过后，他微微躬身回禀，“可以用。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，失声说了一个字，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旋“滚开！让我自己来！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，一把将他推开，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，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，“霜红呢？”！

    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，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，冰冷而俏皮。！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，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，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，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！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为了避嫌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，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，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，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，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
    何况，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，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
    “唉，那么年轻，就出来和人搏命……”他叹息了一声，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，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，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，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。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，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，素衣玉簪，清秀高爽，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，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！

    那时候，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。。

    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，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
    “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，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，凝视着。。

    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……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，唇角还带着血丝，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，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，咯咯轻笑，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我就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家也在临安，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，”夏浅羽展眉道，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。

    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！。

    “同一刹那，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，闪电般迅捷地出手，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，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，”廖青染叹了口气，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，因为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，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！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，心里一松，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，低低呻吟一声，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，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！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