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!”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然而在脱困后,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,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。这双眼睛……这双眼睛……那样熟悉,就像是十几年前的……!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
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!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,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,“瞳……我的瞳,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,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,那么,现在,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!”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旋“老七,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——可这次围剿魔宫,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!别的不说,那个瞳,只怕除了你,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。”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,直直望着他,忽地冷笑,“你若不去,那也罢——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。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,如今也不多这几个。”。
“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!
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!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!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“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你们曾经那么要好,也对我那么好。……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
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!
“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……”
“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