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
霍展白满身风尘,疾行千里日夜兼程,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,看到了熟悉的城市,他只觉得心里一松,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,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然而,就在那一瞬间,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!!”
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。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!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!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旋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
“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!
“光。”!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……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!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……”
“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!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