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，轻声耳语：“明介……明介，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，就放你走。”

    “妙水信里说，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，却失败了！目下走火入魔，卧病在床，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、五明子和修罗场，”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，“教里现在明争暗斗，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，怕是要抢先下手——我们得赶快行动。”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妙风使！大雪里，远远望见那一头诡异的蓝发，所有人相顾一眼，立刻分别向七个方位跃出，布好了剑阵——妙风是大光明宫中和瞳并称的高手，虽然从不行走于江湖，但从刚才雪原上八骏的尸体来看，他们已然知道这个对手是如何的可怕！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！”

    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迟疑了一下，最终决定说实话：“不大好，越发怕冷了。”

    连日的搏杀和奔波，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。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。

    她一边唠叨，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，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，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。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，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，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。温泉边上草木萋萋，葳蕤而茂密，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，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，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，有的停栖在树枝上，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。。

    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，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，不知何时，居然泯灭了笑容！。

    “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滚开！让我自己来！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，一把将他推开，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不知为何，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，金针带着血，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，没入了白雪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！

    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。

    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！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
    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……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

    ——她知道，那是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黑暗里的那双眼睛，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
    “她怔在原地，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，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
    这样的记忆，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，反而更好吧？！

    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
    明介？教王一惊，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，缓缓起身，带着温和的笑：“薛谷主，你说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