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奔得太急，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，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“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！”

    那一刻，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，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，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！

    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，深深俯首。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
    “很俊？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，挑了挑眉，“真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！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

    旋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。

    “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起来的时候，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，仿佛尚未睡醒，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，冷醒而严厉。！

    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！

    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！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？”看到来人，瞳低低脱口惊呼，“又是你？”。

    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！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。

    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，他无法回答，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，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，又喝了一口药酒，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，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！

    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……

    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

    ——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。

    “马上放了他！”她无法挪动双足，愤怒地抬起头，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，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，“还要活命的话，就把他放了！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！”。

    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把话说完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，直指门外，眼神冷酷。。

    他的生平故事，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：！

    “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。

    肺在燃烧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，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，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，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，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。

    最终，他孤身返回中原，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，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！

    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