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”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!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
旋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。
“霍展白折下一枝,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,只觉心乱如麻——去大光明宫?到底又出了什么事?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,八剑成了七剑,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。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,难道是又出了大事?!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!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“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!
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“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!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……
他身子摇晃了一下,眼前开始模糊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“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“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!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……”
“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!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