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

    黑暗里的那双眼睛，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

    妙水哧地一笑，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：“这个啊，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
    “沫儿！沫儿！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飞奔了过来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：“别出去！那些人要害你，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”妙水斜睨着她，唇角勾起，“薛谷主，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？”！”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。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！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

    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，忽然提出和解，却不由让人费解。

    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侍女们无计可施，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
    “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！

    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，更没看清楚剑，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，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，地上的雪瞬间融化，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
    旋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，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！。

    ““是谁？”她咬着牙，一字字地问，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，“是谁杀了他们？是谁灭了村子？是谁，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“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不用。”她轻笑，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，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：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“醒了？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，妙风睁开了眼睛，“休息好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活不过一个月，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？最多等杀了教王，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！

    明介走了，霍展白也走了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！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，忍不住失声大笑，“愚蠢！教王是什么样的人？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，就放了瞳？”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……

    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，手指停顿：“明介？”

    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，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，无所顾忌地哭，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，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，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；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，等良人的归来；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，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，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“咕！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，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，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，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，叹了口气，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，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，忽然摊开了手：“给我钥匙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所以，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
    “没有风，没有光，关着的话，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。”她笑着，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，“你要慢慢习惯，明介。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。”！

    他想问她，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，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，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，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，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