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，妙风终于站起身，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

    “现在，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，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，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，只是缓缓站起身来，淡淡道，“就只剩下，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，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，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了顿：“认识。”！”

    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！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！。

    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！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
    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，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，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？还是只是一个试探？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！

    “只怕七公子付不起，还不是以身抵债？”绿儿掩嘴一笑，却不敢怠慢，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“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，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，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，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，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，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！

    “刷！”忽然间，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！！

    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！

    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，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，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！

    八年前，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，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，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，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
    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……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

    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，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，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，松开了手，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：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？”。

    明天再来想办法吧。如果实在不行，回宫再设法解开血封算了——毕竟，今天已经拿到了龙血珠，应该和谷外失散的教众联系一下了……事情一旦完成，就应该尽快返回昆仑。那边妙火和妙水几个，大约都已经等得急了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，嘴角紧抿，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，再无一丝犹豫。是的，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——事到如今，若要成大事，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，都是留不得了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说吧，你要什么？”她饶有兴趣地问，“快些解脱？还是保命？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！

    他静静地躺着，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