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”
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!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“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旋五十招过后,显然是急于脱身,妙风出招太快,连接之间略有破绽——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,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!。
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“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!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。。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……
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,递过手炉,满脸的担忧:“你的身体熬不住了,得先歇歇。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。”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“他们忽然间明白了,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:妙风使身边,居然还带着一个人?!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!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,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,也在所不惜?!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,大家都怕他,叫他怪物,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。!
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……”
“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——那是有什么东西,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。!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