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”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他又没有做错事!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!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旋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,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,然而他一声不吭。!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他走下十二玉阙,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,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,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:明力负责日常起居,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,片刻不离身侧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。
“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……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,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。
“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!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”
“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!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