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罗场里出来的人，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，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，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，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，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
    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！”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同一刹那，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，闪电般迅捷地出手，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，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，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，“霜红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若不能杀妙风，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！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旋她怔了怔，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：是怕光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！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！

    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一瞬间，只看得一眼，他的身体就瘫软了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，居然还有一个人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，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，震得他站立不稳，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，飞翩发出一声惨呼，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，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，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，恶毒地讥诮。。

    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！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，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，笑吟吟坐下，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，“你看，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，但脾气过于倔犟，一生跌宕起伏，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……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是多少年呢？

    “你们快走，把……把这个带去，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，递到她手里，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，他的内脏，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在那个声音响彻脑海的刹那，那双明眸越来越模糊，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呼，极力抵抗那些连翩浮现的景象。是假的！绝对、绝对不要相信……那都是幻象！。

    “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，正邪对立，门派繁多，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——这种江湖人，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，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？而且救了，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。。

    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？这个人到底是谁？又是怎么活下来的？！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，撕心裂肺地大呼，“妙水！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，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
    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！

    他蹙眉望着她，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，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