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
“我必须离开,这里你先多担待。”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,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,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,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——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!她这样的伤势,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,只怕会回天乏术。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!”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!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!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旋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
“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,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,微笑道:“瞳,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“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!
薛紫夜望着他,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。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!
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然而,曾经有过的温暖,何时才能重现?……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!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……”
“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他没有做声,微微点了点头。。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