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看着我!”他却腾出一只手来,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她的眼睛,指甲几乎抠入了她的眼球,“看着我!”。
“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!”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。
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旋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。
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!
风更急,雪更大。!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“怎么会这样?这是十二银翼里的最后一个了,祁连山中那一场四方大战后,宝物最终被这一行人带走,他也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来的,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——这个人应该是这一行人里的首领,如果那东西不在他身上,又会在哪里?!
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,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,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,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,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。
“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妙风气息甫平,抬手捂着胸口,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,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,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……
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,依稀传来了声。
难道……是他?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。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!
“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……”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!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